绝育手术是宠物医院里最常做的手术了，没什么难度，时间也不长。
    言月禾站起来，作为狗家长，她还是有些紧张的:“那现在？”
    “麻醉还没醒。”余至说，“不着急，先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嗯。”言月禾探进头看了一眼，视线压根没往余至身上落。
    直到看见胖宝躺在床上，舌头歪到一边那副呆模样，她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也终于留意到余医生还在自己跟前。
    “谢谢余医生。”言月禾眨眨眼睛，直白得过分，“您还有什么事吗？”
    余至挠挠头:“我和你差不多大，用不着说您吧？”
    言月禾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表达尊重您的意思，没有说您年纪大的——”
    “好了。”余至见她手忙脚乱地解释，小虎牙再次出来营业，“本来想跟你交代些注意事项，算了，等会儿我直接发你微信上。”
    “麻烦您。”言月禾客气一句，脑袋又忍不住往里探。
    余至都要怀疑，她到现在都没看清自己长什么样，全是靠声音认人的。
    不过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他还得出去接另一个难搞的祖宗。
    “喂，哥——”
    “你就在我办公室里等会呗，我在忙。”
    “来了，马上来。”
    余医生的声音越来越远，言月禾悄悄松了口气。
    ——又结束了一段社交活动。
    胖宝醒得很快。
    但是好像没有彻底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舌头依旧搭在外面，流了一堆口水。
    言月禾顶着狗儿子哀怨的眼神，不停地给它擦口水。
    “宝啊，你不要这样子看我，不知道看什么的话……要不看你的蛋蛋吧？”
    它那两蛋被一个小人托盘举着，就在它不远处放着。
    胖宝的口水流得更多了。
    大概是想冲她“汪汪”叫，但又喊不出来，只能哼哼唧唧地流口水。
    言月禾心虚地继续给它擦口水。
    她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但狗亲家有一个就够了，她实在不想再被找上门了。
    胖宝也争气，伤口恢复得很快，第三天就开始在家蹦蹦跳跳了。
    言月禾严格按照医嘱，愣是在院子里陪着胖宝玩了十天。
    这十天里，胖宝拆家三次、刨坑十次以上，老母亲填坑填到肱二头肌都明显了些。
    胖宝活力十足，而言月禾白天陪玩、晚上画图，黑眼圈加深了一圈。
    这么熬着，终于熬到了能给胖宝洗澡的日子。
    言月禾一大早就起床，牵着臭臭的胖宝往小区门口走。
    走到一半，胖宝大概是想起了上次到宠物医院嘎蛋的事情，肥屁股往地上一坐，死活不动了。
    言月禾只好蹲下来和它解释：“今天我们不去宠物医院，去隔壁的美容店洗澡澡。”
    胖宝黑鼻子仰天，尾巴晃悠，仍是不动。
    言月禾：“……我发誓，绝对不去医院。”
    她指了指它屁股上打结的毛：“难道你要以这个又臭又不帅气的模样见atlas吗？到时候atlas公主要嫌弃你的。”
    提到atlas,胖宝哀哀地“汪”了两声。
    ——人，太监小狗还配有爱情吗？
    言月禾抬头望天，和胖宝僵持了几分钟，它终于肯抬起肥屁股。
    言月禾也撑着站起身，不知道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还是因为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她眼前一黑，突然晕眩。
    她短暂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无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顾不上去判断，言月禾靠着那东西努力站定。
    眼前浓墨似的黑色终于散去，言月禾回头扶了一下那东西。
    那东西——
    不是东西，是她的狗亲家。
    男人双手环胸，冷冷地望着“生撞”上来的肥狗主人。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苟清，远远就看见那只大肥狗和它那小小的主人蹲在那里。
    他今天给atlas约了检查，做完检查就能确定它肚子里有没有小崽子了。
    本来他准备在微信上通知肥狗主人，但碰见了，那就当面说一声。
    苟清刚走到她身后，就听见了他家atlas的名字。
    听完肥狗主人的话，他不屑地抿唇——就算这只肥狗洗得香喷喷的，也配不上他家atlas。
    大肥狗看见他嫌弃的眼神，嗷嗷地叫唤了两声，难听得要死。
    苟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就这么站在她身后，看这一人一狗无声对峙着。
    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突然见她站起来，下一秒跌跌撞撞地想要往他怀里钻。
    还好他反应快，先一步抱臂挡了下。
    肥狗主人的演技比肥狗强多了，转头看见他先倒吸一口气，快速拉开一段距离，细声细语地喊了他一声：“狗亲家。”
    很有我见犹怜的感觉。
    还没缓过劲儿、声音有些虚的言月禾硬着头皮和对方打招呼：“早上好啊。”
    她和他除了小狗外，自然是没什么话题可聊的：“atlas还好吧？”
    “暂时还行。”苟清懒得和这小姑娘计较刚刚的事情，直接点明来意，“今天给它约了b超，结果出来了发你。”
    言月禾这些日子围着胖宝转，险些忘记它在外面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
    她客客气气地回：“好的，麻烦您了，狗亲家。”
    “没了？”苟清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或者说，自两人接触以来，他对她的每一句话都不太满意。
    言月禾有种课堂上被老师提问，但她没回答出正确答案的感觉。
    不过她对人的情绪一向不敏感，所以短暂地怔愣后，她诚实地迎上对方的眼睛：“没了。”
    空气瞬间都变得有些滞闷。
    两人一狗默不作声地呆站在原地。
    以退为进。
    好手段。
    苟清什么都没说，迈着步子直接离开了。
    言月禾从裙子侧袋里摸出一块夹心软糖，酸涩味散开在嘴巴里，拽着小狗继续走之前，看了眼那挺拔的身影。
    ——希望胖宝不要太争气，许愿atlas没有怀狗宝宝。
    atlas爸爸比她高中班主任还严肃。
    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托胖宝天天偷摸刨坑的福，它的毛发里全是沙子，宠物美容院洗了三遍才给洗干净。
    等待狗儿子洗澡的时间里，言月禾在这里办了张卡，并准备为失去蛋蛋的狗儿子挑了几个玩具。
    店里的玩具和小衣服款式挺多。
    言月禾拿了个磨牙棒和自动遛狗球，买单的时候，又想起了atlas，最后她买了两份。
    狗儿子得宠，准狗儿媳更得放在手心上。
    言月禾暂时还不敢带狗儿子去见atlas，它一见到边牧公主就亢奋得过头，不利于身体恢复。
    而她呢，也不太想和atlas爸爸碰面。
    她摸出手机，给热情友好的余医生发了条消息：“余医生，打扰了，听说今天atlas要来这边做检查，它到了吗？”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没到呢。”
    言月禾和宠物美容院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小跑到隔壁宠物医院。
    余至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五分钟的路程三分钟她跑完。
    言月禾现在已经不会因为三分钟小跑而大喘气了。
    她在门口站定，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余至的声音总是非常有活力。
    言月禾推门，脚刚要跨过门就顿住了，她又缩了回去。
    迎着屋里三双眼睛，言月禾素白的耳朵尖冒出一点红。
    很好。
    深呼吸。
    不过是撞上了而已。
    言月禾露出她练习过很多次的微笑，举起手上的小袋子：“狗亲家，这是我给atlas买的磨牙棒和玩具。”
    说完等于结束。
    言月禾在门边放下东西，不等几人反应，“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内。
    “啧。”苟清走过去，食指穿过皱巴巴的袋口，拎着重新坐回原位，“都追到这儿了。”
    余至：“……谁追谁？胖宝妈妈追你？”
    苟清揉了揉额角，很苦恼地承认：“是啊。”
    “是这样吗？”余至稀奇道，“哥，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怕你呢？”
    作者有话说：
    ----------------------
    苟清：余至真是眼拙。
    第5章 那就别让它见。
    言月禾跑回隔壁宠物美容院时，胖宝正在吹毛。
    “汪汪——”胖宝摇头晃脑地冲着她叫。
    店员诧异地抬头：“胖宝妈妈，你的脸好红，是不是被晒伤了？”
    不是晒伤，是后知后觉的羞赧。
    “也许。”言月禾抬手贴了贴自己的脸，为增加可信度，她补充道，“今天外面太阳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