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作品:《总裁他跑路了》 “啊?”陈飞洋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眨眨眼?,“我不清楚啊……那会还昏迷着呢。”
一旁的孟宁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老爷子转向孟宁书,在旁边的沙发坐下,神色平静地问:“你们特意找我,是有什么?事?”
想到这里,孟宁书就憋不住笑。
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让陈阳洋推着自?己到程延序的病房门口转一圈,只要能引起程老爷子的注意就好。
可陈飞洋死活要跟着,最后只好麻烦护工,两人一前一后被推到了那间双人病房门口。
这倒没什么?,真正让孟宁书没料到的是双人病房的构造。
那窗户高得离谱,他和陈飞洋躺在床上,别说看清里面躺着的程延序了,就连站着的人也瞧不见?半个脑袋。
门口守着的几个黑衣人像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一动?不动?,可他们刚在门口停下,那些?人就齐刷刷地抬起了手示意止步。
情?急之下,孟宁书只好让出位置,指挥陈阳洋直接站到病床上去,拼命朝里面挥手。
这才总算在不惊动?程延序的情?况下,把程老爷子给引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程老爷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主动?提出要他给程延序带话,让儿子安心养病。
从?程老爷子跟着他们进屋起,孟宁书就在琢磨一件事,这位父亲对程延序,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
如果没看见?程老爷子脸上那掩不住的疲惫,如果见?到的还是几个月前宴会上那个不怒自?威的程铭承,他或许会继续认为?这位父亲只是把儿子当?作继承工具。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莫非真如他当?初站在程夫人墓前猜测的那样?
不,还是不一样的。
程老爷子对程延序并非没有亲情?,只是这份感情?,始终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笼罩着。
“麻烦您……帮我倒杯水行吗?”孟宁书伸手向柜子上的茶杯够去,声音有些?发干,“嗓子都快冒烟了。”
程老爷子明显一怔,像是没想到竟有人敢使唤他这个董事长?倒水。
“通融通融,”孟宁书扯出个笑,“等我好了,天天给您泡茶,一百杯都成。”
“用?不着。”程老爷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还是拎起水壶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孟宁书双手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想将杯子放回床头柜,可手伸了几次,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程老爷子侧过身?,一把拿过杯子,咚地一声搁在柜面上,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要是说想跟程延序在一起,您会不会当?场把我轰出去?
孟宁书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按理?说这话不该由我这个小辈来问,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开口,您说是不是?”
程老爷子没应声,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见?他没打断,孟宁书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问:“程延序在您心里,到底是什么?人?”
“废话!”程老爷子把茶杯重重撂在柜子上。
孟宁书眼?皮一跳。
“冷静,冷静,”陈飞洋在前面打圆场,手往下压了压,“咱们这可都是病号啊。”
程老爷子冷哼一声,别开脸。
“您先?听我说完,”孟宁书放缓语气,继续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您儿子。可您呢,您真的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别绕弯子,听得人费劲!”
“好,那我就直说了。”孟宁书也不端着了,身?子向后一靠,整个人松了下来,“在您心里,程延序真的就那么?差吗?我看不见?得。您其实是有点为?他骄傲的吧?有个这么?懂事,上进又孝顺的儿子。”
他直视着程铭承,一字一句地说:“可您为?什么?从?来不承认?我猜您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或者?更简单点,是您不敢。您不敢承认程延序的优秀,因为?他太像您了,您不敢面对一个这样的自?己。”
“你想多了,”程老爷子嗤笑一声,“我没理?由这么?做。程延序跟你们比是强不少,但他还能走得更远,不该止步于此?。”
“是因为?程夫人吧。”孟宁书的声音很轻。
他观察着程老爷子的反应,继续道:“您心里,一直有两股劲在拧着。一股是拼了命地想培养出一个无比优秀的继承人,向逝去的程夫人证明些?什么?,另一股,却是害怕和愧疚,您是不是总觉得,如果当?初不是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程夫人或许就不会出事?”
程铭承到底是历经风浪的老狐狸,脸上像是戴着一张打磨了数十年的面具,纹丝不动?,没有泄漏半点波澜。
但孟宁书还是捕捉到了,就在方才那一瞬,老爷子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落寞。
他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亲父子。
程延序不也正是这样?表面总是沉稳得如同山岳,可那些?细微处流露的眼?神,却早已将心底的波澜出卖无遗。
孟宁书顿了顿,给彼此?都留了一口气的余地,才再度开口:“起初,我以为?您和那位贺老爷子一样,是把程夫人离世的痛,强行怪罪在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现在我明白了,不是那样的。”他声音低沉,“您是把所有的责任和罪责,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孩子,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程夫人。于是,您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逃避这一切。”
“您从?来不肯给他一句肯定,不是您看不见?他的好,而是您不敢。您用?这种苛刻的冷漠来惩罚自?己,可最终被深深伤害的,却是那个失去了母亲,无比渴望父亲一点关怀和认可的孩子。”
孟宁书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平心而论,作为?丈夫,您对程夫人的深情?与忠诚,无可指摘。但作为?一个父亲……您真的很失败。”
他这话一出,整个病房霎时间静得吓人。陈飞洋在前面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只瞪大了双眼?,盯着孟宁书。
“孟董事长?就是这么?教儿子跟长?辈说话的?”程老爷子看着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不瞒您说,”孟宁书摆摆手,“您跟我家那位比起来,那可强了百倍不止。他能教我什么?啊?我是外婆在镇里拉扯大的,书没读几本,就一个实在的农村小伙,学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
程老爷子明显一怔,随即捧起茶杯,慢悠悠呷了一口,才道:“他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倒是我没想到的。”
“是啊,”孟宁书叹了口气,“他那样的人,凭什么?能有我这么?好的儿子呢?”
“你刚才不还说自?己是农村小伙?”程老爷子又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提醒他。
“哎!”孟宁书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一下子直起身?,伸手就想往老爷子肩膀上拍,“我发现您这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嘛!就是吧,不会好好说话,还特讲究文化人那套。程延序这点就跟您一模一样,我刚认识他那会,他干什么?都得说声谢谢,啧啧,看着都累。放松点多好啊!”
程老爷子侧身?避开,没接话。
孟宁书将胳膊枕在脑后,目光飘向窗外,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您去看看程延序吧。别看他什么?都不说,心里其实盼着呢。他一高兴啊,眼?眶就容易红。”
程老爷子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眼?睛……现在不能哭。”
“他眼?睛怎么?了?”孟宁书猛地坐直,声音拔高。
程延序眼?睛受伤了?为?什么?老太太和陈阳洋都对他只字未提?
程老爷子手中?的茶水一晃。
他眉头拧紧,沉声反问:“你们几个天天混在一起,倒来问我?他眼?睛怎么?伤的,你们不比我清楚?”
“啧,您这话说的,怎么?能叫混呢,”孟宁书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不服气的嘟囔,“我们这叫朋友之间的……友好交流。”
“呵,友好交流?”程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成体统。”
“先?不说这个,”孟宁书神色一正,追问道,“程延序的眼?睛,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序哥眼?睛还伤着了?!”一旁的陈飞洋提高了音量,顾不上胳膊的伤势,激动?地挥舞了一下,“严不严重啊?”
程老爷子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冻伤了。现在上了药,用?纱布裹着,医生特意嘱咐,这段时间不能再用?眼?。”
“不会失明吧?!”陈飞洋脱口惊呼。
程老爷子脸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瞪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