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耍无赖那一套给学去了？
    林蓁心里气得半死，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抬手撩了撩头发以示无关痛痒，口吻故作轻率道：
    “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话是这么说，可故意鼓起腮帮子的脸上却写满了“不开心”这三个字。周牧则唇边浮起一丝笑，女人很快有所察觉，没好气地瞪来一眼：
    “笑什么笑？”
    他垂眼不答，用筷子把汤碗里的最后几根面条拢到一起，将其全部食用完后，才重新抬眼，看着对面那张薄怒未消的温婉脸庞，慢慢讲出一句：
    “河豚成精了。”
    “你！”
    林蓁气得掌心重拍上桌，周牧则却像没事人似的迤然起身离坐，几步就跨出了斋堂门口。她咬紧后槽牙，讪讪缩回拍得不住发痛的右掌，一边给自己吹气一边火急火燎追了上去。
    ……
    在佛门净地不可动武，林蓁一直憋到走出寺庙，才终于抄起包包朝身前少年砸去，一边砸一边振振有词地细数起他对她的“大不敬”：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无法无天了？啊？昨天说我是猪，今天说我是河豚，你到底有没有把姐姐放在眼里……”
    周牧则缄默不语，任林蓁如何捶打都不为所动，依旧踏着石阶逐级抬步往下，只在身旁人因分心而险些踩空之际——
    “啊！”
    才伸手一把扶住了她。
    偏头睨了眼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的脸蛋后，又淡淡吐出一句：
    “好好看路，别瞎闹。”
    林蓁憋屈不已地“哦”了声，站稳后就想把右手胳膊抽出，抓握在腕间的那只大掌却纹丝不动地圈着她不放手。
    她试着挣扎了下，没挣脱出来不说，反倒被他抓起手掌嵌入指缝，五根手指和另五根手指交扣在一起，热温沿着贴触掌心慢慢传递到她皮下血管，脸颊似乎也被东升旭日映出两抹淡色霞彩。
    “等会儿想去哪里玩？”
    周牧则牵着她继续往下，发现她像石头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才站在比她低出两级的台阶上回头后望，眼神流露出困惑。
    相握的掌心仍贴得很近，近得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心脏静悄悄鼓动了会儿，林蓁终究还是败给了他。
    “当然是去逛街shopping咯。”
    林蓁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与少年并肩往下，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地叹息道：
    “日子过得也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马上又要到年底了。姐姐今年可是头一回在你家过年，你想好要怎么孝敬我了吗？”
    语气听着倒像姑奶奶在跟他说话似的。
    周牧则眯眼眺着远处徐徐升起的红日，不紧不慢地接了句：
    “你想要我怎么孝敬？”
    “把你收到的压岁钱分我一半！”
    再往下两级是一块平台，林蓁“砰”一下跳跃到平台上，回眸朝他灿笑的同时，又催促他加快脚步：
    “快点快点！今天先预支一部分压岁钱不过分吧？”
    ……
    两小时后，成精了的河豚小姐领着她的虾兵在市中心的超大Mall里畅意遨游，买完衣服买鞋子，买完鞋子买化妆品，只要她一个眼神示意，左右手拎满购物袋的付款工具人就会主动走去柜台结账，她就只负责在店员夸口奉承“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大方”时故作娇羞地抿唇一笑。
    实则内心的得意已经雀跃到快关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