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法庭在打别的主意，是蝙蝠家族完全没有预测到的内容。
    可具体是什么，里德也不知道。
    他操控魔弹射手融入风中，搜寻猫头鹰法庭的尾巴。事实却是完全没有。即使是魔弹射手，也不得不佩服猫头鹰法庭隐匿自己的能力。
    一直寻求不到目标会让魔弹射手变得非常焦虑，里德不得不放弃让魔弹射手长时间追踪猫头鹰法庭，毕竟相比起其他马甲来说，魔弹射手更加不稳定。
    而里德对于自己作为小丑时，几乎精神分裂的与另一个自己对话，与魔弹射手对话，好像那样就能显得自己不太孤独、自己仍然并非孤身一人的经历让如今的里德感到羞耻。
    他很难想象在人格重塑之前的那段糟糕日子中自己时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他外表的强大仅仅源于人们对小丑的恐惧。
    而他的内底，属于里德·芬里尔的那部分时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里德对那段经历感到非常羞耻，所以他如今几乎很少与魔弹射手处在同一个空间，他完全无法忘怀自己与自己对话的过往。
    里德的焦虑同样影响到了提姆、而提姆的焦虑又间接影响到了整个蝙蝠家族。
    提姆来询问过几次，关于里德对猫头鹰法庭有什么看法，蝙蝠家族的每个人都是‘专家侦探’，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来里德在什么方面表现得焦躁。
    迪克和达米安也来问过里德一次。
    但问题就在于，里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焦虑。
    他本不该对猫头鹰法庭的硬币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所以里德只是告诉提姆等人，他觉得猫头鹰法庭的硬币非常眼熟，感觉自己在什么地方曾经见到过，但一直想不起来，无法提供帮助而感到焦虑。
    提姆显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挖掘的侦察点，关于里德曾经可能见过猫头鹰法庭硬币这一点，他找到了蝙蝠侠又进行了一番激烈的、长达五个小时的谈话。
    里德并不在场，这显然是父子之间的私人谈话，尽管谈话的内容围绕着里德。
    里德只是躺在床上，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什么，大概他们会把里德从小到大所有经历都分析一遍，然后开始推理里德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个标志。
    在周日的晚上，贝尔又一次邀请里德共进晚餐。
    里德欣然赴约，带着一个藏在他衣服口袋中的迷你型仙子蝙蝠侠。
    不远处是一声巨响，里德下意识朝着玻璃窗外看去，大约在两个街区外发生了一场爆炸袭击，火光染红了大半个天空，警车从他们面前的街区开过，一辆接着一辆。
    蝙蝠灯高高的挂在云层中被浓烟抹去了部分，让人有几分看不清，人头涌动的、拥挤的街道甚至连车辆都无法行驶过去。
    显然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爆炸，恐怕又是□□做了些什么。
    然而坐在店中用餐的人们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只是冷漠的瞥了眼发生灾难的方向，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这就是哥谭人，他们经历了太多类似的灾难以至于每个人都变得冷漠起来。
    里德和贝尔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关于他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里德分心听着坐在他们后边的那一对男女激烈的讨论着蝙蝠侠。
    他们将蝙蝠侠形容成一个裹在黑色披风下、被压抑已久，迫不及待展现自我——穿粉色芭蕾舞裙的精神病人，毕竟精神病是哥谭市最盛产的东西。
    十个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中大约有一个患有精神病，七个祖上有精神病史。
    里德没忍住翘了下嘴角，他们说的怎么不对呢？
    毕竟他们的身后就坐着一个精神病，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小丑，他们会被吓到疯狂逃窜吗？
    仙子蝙蝠侠显然对这些评论感到不满，并不是对自己的粉色战衣有意见，而是关于他们说自己是‘精神病人’这一点。
    在仙子蝙蝠侠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和他做‘朋友’，怎么可能会有人说他是精神病。
    当然了，里德坚持认定是蝙蝠侠以暴力让每个人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并将他的行为包装成了‘友谊’。
    只能说，这个压迫感比他们世界的蝙蝠侠压迫感还要强上几分，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压迫感。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儿吗？”
    里德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贝尔身上，他轻声说：“记忆深刻。”
    贝尔显然也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对里德来说并不是快乐的事情。
    贝尔面露尴尬，他抓了抓领子，警惕的环顾四周，他的警惕对里德而言有些太刻意了。
    “我们去更安全的地方说。”
    里德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终于来了，贝尔·诺伊曼要伸出爪牙了。
    他点点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察觉。
    他跟在贝尔身后走向餐厅后门的小巷，这条小巷宽一米左右，没有灯、除了他们外也没有人。
    的确是个‘安全’的地方。
    里德不动声色的压了下指骨，在贝尔转过身来，那张脸卸去了一切温和的表情，他面无表情的朝着里德抬起手。
    里德眼神凛冽的拍开那只手，两人立刻战作一团。他们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就仅仅是□□间的碰撞，他们的身法利落，手掌化拳击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