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太久念得太深，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考虑不二的想法。
    至于不二，手冢也很清楚不二对自己家人的感情有多深，在国外的时候不管训练多苦比赛多累，不二总是记得按时跟家人通讯，那种眷恋不舍也是手冢渴望的。
    可能也是因为太舍不得家人，不二才会对结婚这种事犹疑不定。
    第99章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手冢说：“我也并不是想让你立刻决定结婚的事情，我只是想着先把婚约定下来。”
    “现在也挺好的啊。”不二这么说着，声音轻轻地，他有点不太敢看手冢。
    手冢看着难得低头的不二，慢慢平复心绪，把心底那种急切深深地埋进更深处：“上一次在我家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
    “什么？”
    “‘人类已经忘记这条真理，但你千万不要忘记，你要永远为你灌溉的东西负责’，”手冢俯下身，拨开不二额边的发，深色温和：“我说过的，我永远为我所爱负责，不管有没有婚约，不管我们的关系是否有所改变，我都为你负责。”
    “你可以慢慢想，我可以慢慢等。”
    不二眸子微微放大，手冢指尖被风吹得微凉，和自己肌肤相触时却带着滚烫温度，高温蔓延，热得他身上都微微出汗。
    “那边，那边好像是图书室吧。”不二连忙转移话题。
    这样的手冢叫他怎么招架得住！
    图书管理员并不在，图书区域不刷卡进不去，但外面的自习区还是可以逛一逛的。
    一排排的桌椅，和记忆里一般无二。
    不二记得在考试周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划重点互相抽背考点。明明只是社团部长，却连部员的成绩都要操心，经常将大家聚在一起办什么学习小组。
    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讲题做作业什么的。那个时候手冢看着冷冰冰的，但意外地有耐心还好为人师，讲题的时候细致又认真。
    不二笑弯了眼，对着坐在旁边的手冢拍了又拍。
    “怎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当年我们一起做作业的时候了。”当学生的时候，觉得十几门功课，又多又烦，现在想想，只觉得学生时代真是充实单纯。
    学校的福利社门紧紧闭着，从前这里总是人流如织的，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很容易饿，自然就需要零食来补充体力。不二记得手冢在这里排过队帮他带过果汁，还有经常碰见每次都吃一大堆的桃城……
    教室的黑板是自己曾经擦过的，不二记得他看过手冢写板书的样子，那个时候手冢还在发育期异常清瘦，隔着校服衬衫，能清晰看到后背肩胛骨的形状……
    板书一板一眼，字体工整凌厉，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
    不二撑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的手冢。
    “拍好了吗？”手冢神色略有局促。抓拍也就罢了，但是让他刻意去摆姿势他还是会觉得有一点别扭的。
    “还没呢。”
    不二举着相机调焦。
    那个时候的手冢君和现在的手冢有什么区别呢？不二和手冢一起待在一起，之前并没有刻意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却不由自主拿出来比较。身形是有些变化，其他的有变化吗？好像是话多了一些而且非常会哄人……
    “手冢君，五六年前的你有想过五六年后的自己会成为大满贯选手吗？”不二躲在镜头后突然开始提问。
    五六年前的自己吗？那个时候自己确实想过要在高中出国成为职业选手，但那时他更想也是更近的目标却是带领青学进入全国，这里不仅有自己的期盼，也是学长和队友们的期盼。未来那么遥远的事他只是偶尔想想。
    再后来，时间慢慢往前走，手伤、全国、出国、留学、比赛甚至还有恋爱，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有些时候走得比较艰辛，也会有踌躇犹豫的时刻，但总得来说一切都还是比较顺遂的。
    于是手冢说：“算是目标吧，没想到会那么快实现。那么你呢？”
    “我？”
    “当年的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你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满贯选手？”
    自己啊，那就复杂多了。
    不二想着那时的自己，和目标明确的手冢不同，他那时只是个普通的国中生，对未来的幻想总是稀薄的，带着不确定和一点点憧憬。
    一直到现在，他都在想，遇见手冢实在是太幸运的事。因为有手冢在，他才会不自觉的地把手冢和自己进行比较，手冢的明确、手冢的坚韧……正是有手冢在，他才一遍遍自问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再后来，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也有为之努力奋斗一生的职业……
    他有时也会想，如果没有遇见手冢，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什么事都只是三分钟热度，总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浅尝辄止。和爸爸一样成为一名普通职员或者和姐姐一样成为自由职业者，也许也会很平静甚至也会有很温馨的时光。
    但他还是觉得，现在这样享受惊险刺激比赛的生活比较有趣，偶尔平淡的训练日常也会因为想到比赛而热血沸腾，当然，他也想不到将手冢剔除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放肆去任性，也不会有人会耐心地听自己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也不会有人照单全收自己的恶趣味……
    手冢之于自己真的太特别了，不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