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神,狂饮与欢宴的化身,这位曾屈居末席的小神祇,竟因莫甘娜铁腕改革中的一次意外垂青,其取悦仪式骤然升格为一年一度席卷全城的盛典——灯节。
    夜晚是混沌与自由的代名词,身份、种族、信仰的藩篱在此刻轰然倒塌。人人皆需覆上面具,隐匿真容。直至午夜钟声夜幕,人们将在广场上纵情歌舞,点燃那擎天巨焰,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将隐秘的祈愿投入跳动的火光。
    酒馆厚重的木门上,黄铜铃铛的嘶鸣整夜未歇。伊莉丝脸上扣着一只俏皮的黑色小猫面具,艰难地挤过酒气熏天、人声鼎沸的狭窄通道,终于挨到了吧台边缘。
    酒保们如同被施了分身咒,在氤氲的酒气、烤肉油脂的焦香、以及无数饱嗝喷吐出的酸腐气息混合成的浓稠空气里,恨不得生出叁头六臂。伊莉丝皱着鼻子,目光在攒动的人头中急切逡巡,寻找着赫克托尔那熟悉的高大轮廓。
    “呦,小猫咪落单了?”
    一个端着麦酒杯、脚步虚浮的男人贴了上来,浓重的酒气几乎喷在她面具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隔着面具的孔洞,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将她从头到脚“丈量”了一遍,咧开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
    “陪哥哥喝一杯?暖暖身子?”他刻意拖长了尾音。
    “不必,我在等人。”
    伊莉丝声音冷淡如冰,试图后退,身后汹涌的人潮却将她死死抵住,动弹不得半分。
    “等情郎?”
    醉汉嘿嘿笑着,下流的暗示几乎要溢出来,“他啊,指不定搂着新欢快活去了!何必在这儿空耗?哥哥一样能让你…欲仙欲死…”
    说着,那只油腻的手就朝她脸上的面具伸来。
    伊莉丝眸色瞬间沉冷。
    对这种货色,言语已是多余。幸好玛格那日的“提醒”让她多了个心眼,出门前在腰侧藏了点“小玩意”。指尖悄然扣紧了藏在裙褶下的匕首柄,只待那令人作呕的手指触碰到面具边缘——
    未等她动作,那醉汉的膝弯处便被人从背后狠狠一踹!
    “咚”的一声闷响,他双膝着地,直挺挺跪倒在伊莉丝面前。手中酒杯脱手,酒液泼溅而出,眼看就要淋湿她的裙摆。电光火石间,一股力道将她猛地向后一拽,跌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那泼出的酒,全数浇在了后面一个倒霉蛋的身上。
    醉汉的咒骂污秽不堪,挣扎着想要爬起。被泼了一身酒的汉子哪肯罢休,怒吼一声,钵大的拳头已带着风声砸在了醉汉脸上。霎时间,咒骂、扭打、杯盘碎裂声炸开,小小的酒馆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锅,彻底乱作一团。
    “伊莉丝。”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她愕然抬头,视野却被一片深色布料完全笼罩。
    来人不由分说,用宽大的斗篷将她裹了个严实,一条手臂虚虚环护在她肩头,不由分说地拥着她挤开混乱的人群,走向门外喧嚣的街道。
    骤然涌入的清冽空气和明亮的灯火让伊莉丝眯了眯眼。
    梅尔基亚特有的黄泥砖石小屋在灯火的映衬下,褪去了白日的粗粝,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街道两侧的墙壁上,五彩的绢布与彩纸扎成的弧形花带蜿蜒如虹,其间点缀着无数形态各异的灯笼,光影流转,恍若坠入众神遗落的乐园。
    戴着面具的游人摩肩接踵,沿街的摊位上,繁复的挂毯、色彩浓烈的神祃、千奇百怪的面具、精巧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
    甜腻的糕点香、燃烧的烛油味、人群的汗味、摊贩的吆喝、吟游诗人断断续续的弹唱……所有感官都被这混乱而鲜活的盛世图景填满。
    伊莉丝终于得以看向她的“援手”。
    目光从他搭在自己肩头、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上移——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衣料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半束起的银色长发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以及……那张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一只用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狐狸,线条甚至有些潦草,却意外地抓住了狡黠慵懒的神韵。
    伊莉丝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狐狸…倒真是贴切。
    她抬起金棕色的眼眸,隔着面具的孔洞,好整以暇地凝视着他,不说话,只静静等待一个解释。
    素来伶俐善辩的“近侍大人”,此刻竟罕见地语塞了。
    即便隔着面具,伊莉丝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份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局促。
    终于,伊莉丝先撑不住轻笑出声。
    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指尖轻轻推开了那只覆盖他半张脸的狐狸面具。面具下,浓密的长睫因她的触碰而微微颤动,痒意仿佛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她心底。
    “卡斯帕。”
    她唤道,灯火在她眸中跳跃,碎金流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
    “嗯。”
    他低应,专注地回望她,那简单的音节末尾,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一呼一应间,万语千言皆已沉寂。
    “走吧,”
    她像是早已预料,不问赫克托尔为何爽约,也不问卡斯帕为何现身于此,语气轻松自然,“瑟恩还缺双好靴子呢。”
    她率先迈开步子。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卡斯帕将面具重新扣好,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难察的紧绷。
    “问什么?”
    她脚步未停,侧过头,促狭地瞥了他一眼,“问赫克托尔何时与你‘狼狈为奸’了?还是…”她忽然停下,主动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笑意狡黠,“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愚不可及,会因为一块布上潦草的指控,就怀疑我的‘近侍大人’?”
    掌心传来的温热瞬间熨帖了他悬宕许久的心。后知后觉的酸涩感却丝丝缕缕涌上,像无数细密的针在心尖轻扎,不痛,却磨人。
    “那为何…?”
    他声音低沉,未尽之语里,藏着被刻意疏远的委屈。
    这丝委屈让她心头莫名一虚,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反被他更紧地握住。
    “既然有人处心积虑,借那孩子的命给我递了份‘大礼’,”
    她索性放弃挣扎,强作镇定地解释,“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辜负?正好也瞧瞧,这潭浑水底下,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你可以依靠我的。”一声轻叹,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你可是我的底牌,压箱底的宝贝,”她为自己的行为找补,语气带着点强词夺理的娇憨,“哪能轻易就亮出来?”
    …
    上辈子穷怕了,此刻总算尝到了豪门阔太“挥金如土”的滋味,还附带一个任劳任怨、负责提包的英俊保镖。
    伊莉丝几乎要被这金灿灿的诱惑腐蚀——无需问价,看中就买的快感,着实令人上瘾。
    然而,货比叁家的朴素信条早已刻入骨髓。凭着巨大的意志力,她硬生生忍住了剁手的冲动。
    待到午夜将近,收获颇丰的两人随着汹涌的人流,涌向城市中心的集会广场。
    广场中央,巨大的柴堆如同沉睡的巨兽,高度甚至超过了周围低矮的房屋。人群里叁层外叁层地围绕着,水泄不通。
    伊莉丝踮着脚,费力地伸长脖子,也只能望见跳跃火光的一角。
    视野陡然拔高!
    她一声低呼,已被卡斯帕稳稳托起,安置在宽阔的肩头。一丝恐高袭来,她的手臂下意识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
    “灯盏摇曳,火种不熄!杯中美酒,敬献神祇!”
    柴堆前,一位身披斑斓兽皮斗篷、戴着狰狞酒神面具的主祭司,踏着奇异的舞步,摇响手中沉重的铜铃,高亢的唱诵划破夜空。低沉的鼓点随之应和,宣告着灯节的核心仪式——点燃圣火——正式开始。
    伊莉丝瞬间被这充满原始野性与神秘韵律的仪式攫住了心神,渐渐沉浸其中,不知不觉松开了环抱的手臂。
    当祭司踏着鼓点,沙哑的嗓音穿透喧嚣:
    “火焰舔舐铜铃响,面具下谁在说谎?痴人痴人快回头,莫使轮回无路追悔迟!”
    “嘿!”
    群鼓齐震边缘,伴奏齐声呼喝。
    伊莉丝心头猛地一悸!
    恍惚间,她感觉那祭司面具下空洞的眼窝,仿佛穿透了重重人影,精准地锁定了自己。她骤然抓紧了卡斯帕肩头的衣料,指尖泛白。
    然而下一瞬,祭司已旋身舞开,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只是火焰跳跃间产生的错觉。
    “灯神睁眼,火焰升腾!烧尽黑暗,点亮新生!”
    “嘿哟!”
    祭司将杯中烈酒泼向柴堆。
    零星的火星骤然爆燃,更多的乐器——嘹亮的号角、呜咽的管笛、奇异的弦响——轰然加入,汇成一股狂野而和谐的洪流。
    轰——!
    巨大的火舌如同挣脱束缚的巨龙,猛地窜向墨蓝的夜空。柴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噼啪作响。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欢呼,无数喉咙开始跟着祭司的引领,齐声高唱。
    暖橘色的火光在伊莉丝的小猫面具上明明灭灭地跳跃。
    她被这铺天盖地的狂热气氛彻底感染,无意识地张开嘴,跟着那古老而激昂的旋律唱和起来。
    随着最后一句祷词响彻云霄:
    “烈焰焚尽,旧日愁绪,灯神垂眸,赐福大地!”
    仪式进入了重头的环节——向灯神许愿。
    伊莉丝激动地俯下身,抓着卡斯帕的肩膀来回摇晃,声音几乎要被周围的声浪淹没:
    “快许愿!快许愿呀!”
    下方不甚明亮的光影里,她看见卡斯帕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却完全被鼎沸的人声吞没。时间紧迫,她也顾不得追问,连忙闭起眼,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起自己的心愿。
    音乐仍在喧嚣。
    伊莉丝怕他太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下来。双脚刚沾地,她便迫不及待地踮起脚,用手拢成喇叭状凑近他耳边,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急切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卡斯帕唇角弯起,学着她的样子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我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伊莉丝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未等她细品这话中的深意,唇边猝不及防地印上一抹温热——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轰!
    那被触碰的地方瞬间燃起燎原之火,将她整张脸烧得滚烫。
    音乐的间歇稍纵即逝。
    未等她从这突袭中回神,一只大手已握住了她的手腕。
    歌声与乐声再次如潮水般涌起,篝火周围的人群开始手牵着手,里里外外形成巨大的同心圆环,踏着统一的节奏旋转、舞动!
    卡斯帕与她的距离瞬间被汹涌的人潮冲开、拉远。
    这就是玛格口中灯节的另一重作用——传说能在狂欢的群舞之后,于万千面具中准确认出彼此的伴侣,将获得灯神永恒的祝福,缔结生生世世的羁绊。
    伊莉丝心不在焉地随着人流转圈,手被左右陌生的舞者紧紧握住。
    可她的心绪,早已乱成一团纠缠的丝线,卡斯帕那句话、那个吻,像烙铁般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脸颊上那一点温热更是清晰得如同烙印。
    不行!这算什么?她必须问个清楚!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猛地甩开左右舞伴的手,不顾一切地逆着旋转的巨大洪流,跌跌撞撞地向圈外冲去。
    旋转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她像一片逆流而上的叶子,被撞得东倒西歪,精心梳理的发辫散乱不堪,脸上的小猫面具也不知在哪个推搡间遗落。
    终于冲破人墙的束缚,一个踉跄,她几乎向前扑倒。
    “小心。”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肘弯。
    “多谢…”
    借力站稳的瞬间,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了对方裸露在手套与袖口之间的一小截手腕肌肤。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残阳如血,硝烟弥漫。
    身披残破铠甲的卡森,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王宫外杀声震天。他将那柄沉重的“护国之剑”塞进她颤抖的手中,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是强撑的温柔:
    “哥哥不能保护你了…以后,要学着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不要!”
    她死死攥住他的臂甲,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时间!他们能拖住!我们一起走!”
    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卡森,此刻却强硬得可怕。他一根根掰开她冰冷的手指,将她推向身后忠诚的侍卫:
    “带她走!”
    她像溺水者抱住浮木,用尽全身力气勾住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冰冷的胸甲,疯狂摇头。
    颈间感受到滚烫的湿意,卡森的手掌抚上她单薄的脊背,声音复杂而沉重:
    “伊莉丝,我是莱加的王。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归宿。”
    放在她背上的手,悄然抬至颈后。
    颈间猛地一痛!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模糊视野里,是男人转身,执剑,决绝地走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硝烟。
    剑锋上,一抹寒光凄厉地划过,如同帝国垂死前回光返照的最后一线微芒。
    记忆的碎片被剑光割裂,伊莉丝触电般抽回手,猛地抬头。
    眼前的男人,脸上赫然戴着一只与她遗失那款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猫面具。斗篷的兜帽下,泄露出几缕灿若阳光的金发。
    洛兰的名字几乎冲口而出。
    不对。
    气质截然不同。这人身上没有洛兰那种偏执的感觉,反而有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一种强烈到近乎心悸的悸动占据了她,甚至让她忽略了面具下传来的一声极轻、意味不明的低笑。
    男人身后,一个仆从无声上前,双手捧着的,正是她丢失的那只小猫面具。
    伊莉丝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仆从裸露的手臂上——上面布满了狰狞扭曲的烧伤疤痕。
    一种极其不舒服的阴冷感瞬间爬上脊背,仿佛那低垂头颅的仆从,面具后的双眼正满怀恶毒地紧盯着她,以至于那双捧着面具的手都在难以自抑地微微发抖。
    这疤痕…似乎曾相识?
    “奴隶粗鄙,恐污了小姐的物件,”金发男人适时开口,声音温雅,打断了她的凝视,“不如,让我为您再觅一副新的?”
    “不必,无妨。”
    伊莉丝压下心头的异样,接过面具,迅速扣回脸上。
    “小姐真是心善。”
    男人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看来您的护花使者寻来了,我这临时的‘骑士’也该退场了。”
    他优雅地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愿灯神庇佑,我们有缘再会,美丽的小姐。”他顿了顿,声音里含着笑意,仿佛随口一提,却又意味深长,“忘记说了,您的发色…真是令人过目难忘——”
    话音未落,那抹耀眼的金色已悄然隐没在狂欢的人潮深处。
    伊莉丝怔怔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方才触碰那金发男人手腕的指腹上,竟沾染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粘腻,还有…几点细微的皮肤碎屑和极淡的血迹?
    “受伤了?怎么有血?!”
    卡斯帕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急促而紧绷。
    “这…不是我的血。”
    她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指尖那点诡异的痕迹。那人的皮肤…脆弱得简直像一层随时会剥落的纸。
    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渴望,如同被唤醒的凶兽,在她心底咆哮。
    鬼使神差般,她用那只沾染了陌生痕迹的手,缓缓抚上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那里,狂乱的心跳至今未能平息。
    “好奇怪…”
    她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迷茫与战栗,“我渴望他…那种感觉强烈到…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像是极致的爱恋,又像是…致命的吸引…”
    ——
    还未抵达寝殿,远远便看见白日里为她梳头的侍女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紧闭的殿门外焦灼地转着圈。一瞥见伊莉丝的身影,侍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殿、殿下!不好了!莱纳斯少爷…莱纳斯少爷他…他吃了您白日送去的点心…就、就上吐下泻…昏死过去了!方才…方才还呕了血!”
    “什么?!”
    伊莉丝如遭雷击,脚步猛地顿住。
    “莫甘娜夫人知道了吗?”紧随其后的卡斯帕沉声追问。
    “还、还不知道!是守夜的侍女先发现的…吓坏了,不敢声张,只敢先来寻您!”
    侍女语无伦次,急得眼泪直掉。
    “别担心,”卡斯帕按住伊莉丝瞬间绷紧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安抚的力量,“莫甘娜夫人尚不知情,便还有转机。”
    伊莉丝仓促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
    “人命关天,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他的命!最重要的是,”她猛地抬头,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对着卡斯帕说道:“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身边的人再遭此无妄之灾!”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穿透长廊的昏暗,仿佛要抓住唯一的希望之光:
    “卡斯帕,帮我一个忙,立刻去寻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