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明菜路过的时候, 黑发小姑娘正坐在秋千上,被她那个调皮顽劣的弟弟推得几乎要和水平面持平。
    危险的动作看得她血压噌地一下升起来。
    “你要是再这么欺负凉子,我真的会揍你哦。”
    晚餐时, 和母亲举报过弟弟的危险行径后, 仁王明菜还忍不住警告道。
    “我才没有欺负——”
    仁王雅治撇了撇嘴, 刚想还击,想起女生红通通的眼睛,又将话咽了回去。
    好吧。
    他好像是欺负了。
    把小姑娘吓得差点哭出来——他虽然喜欢看人惊恐的表情,但不喜欢看到女孩子哭。
    所以才为了补偿她,帮她推秋千。
    一定有什么要辩解的话, 那大概就是把秋千推那么高的,其实是栗山凉子自己要求的。
    明明是个又爱哭又胆小的性格, 还不断用最小的声音让他再推高一点。
    他一边使劲儿一边担忧荡太高女生又被吓哭, 然而一直等到他推得手臂发酸, 对方始终面不改色。
    仁王雅治将碗里的米粒全部拢到一边, 倒入口中。
    咀嚼的过程里, 伴随着母亲和姐姐的混合教育,他摇晃着脑袋, 若无其事地用手指戳了戳弟弟的脸颊。
    在戳了好几次, 惹得弟弟哇哇大哭起来后,才在母亲训斥之前飞快溜回房间。
    会哭的家伙……果然都很麻烦。
    他想到。
    下次还是离远点好了。
    *
    前一天夜里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
    栗山凉子记不清具体的内容,只记得在梦里,伸出手就能触到天上的云。
    纯白色,软绵绵,毛乎乎的。
    “是吗?”
    赤司真绪低下头, 打量着女儿的表情:“看来你昨天玩得很高兴呢。”
    栗山凉子的视线从红绿灯微偏, 对上母亲的眼睛。
    她停顿了一会儿, 动作极小地收了收下巴:“……恩。”
    “是高兴的。”
    虽然最开始被仁王雅治吓唬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恐惧,但很快被比她更慌乱的小少年安抚。
    他一边说着“你别哭啊”一边懊恼地揪着头发。
    栗山凉子本来想解释自己没有想哭,只是情绪比较激动的时候就容易冒眼泪而已。但小少年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指着秋千问她“要不要玩”。
    栗山凉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本来以为是两个人各自占一个秋千,结果坐上去之后,背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她本以为这种熟悉的场景会让她想起父亲,可是每次回过头,余光里只有那团灰白色的、像刺猬似的脑袋。
    他推的力气没有老爸大,要很使劲才能让她荡起来。
    但却有着相同的、飞起来的感觉。
    她很喜欢。
    “看来凉子能和雅治君成为好朋友呢。”
    赤司真绪这么总结着,将她送到学校门口后,又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栗山凉子目送母亲离开,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母亲的话。
    成为好朋友吗?
    她想起仁王雅治随身携带的那种整蛊道具,皱了皱脸。
    和仁王君成为朋友,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可是如果真的能成为朋友的话……
    好像也不错。
    这么想着,栗山凉子放学回家后,又一次转身去了隔壁仁王家。
    这次开门的是特意等在家里的仁王优子。
    不仅如此,一整个星期,仁王雅治似乎都没有再在放学后准时回来。每天都是玩到她回家之后,才不紧不慢回家。
    栗山凉子小声问过仁王明菜。
    仁王明菜听到她的问题才想起来弟弟最近的晚归。
    “大概是交到新朋友了吧。”仁王明菜见怪不怪答道:“男孩子嘛,总是闲不住的。”
    至少在她心里,比起让弟弟拿那些整蛊道具祸害自己,她更乐意弟弟出去祸害别人。
    仁王明菜扫了一眼乖巧看书的小姑娘:“放心吧,有我在。他回来了也不敢欺负你。”
    “他没有欺负我……”
    栗山凉子试图扳正仁王姐姐的想法。
    “他没有用奇怪的道具吓唬你吗?”
    “……”他有。
    “没有说一些奇怪话戏弄你吗?”
    “……”好像也有。
    仁王明菜用一种十分怜悯的眼神注视着栗山凉子:“这还不叫欺负?”
    “不、不是!”栗山凉子头一次为自己的嘴笨着急。
    虽然仁王雅治是做了这些事没错,但她没有感受到恶意,后来还很开心。
    这怎么能算欺负呢!
    但他做的事听上去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小姑娘说不清楚中间的弯弯绕绕,只能囫囵地总结道:“仁王同学不是在欺负我!”
    ——“和仁王同学一起玩,我很高兴。”
    “……”
    仁王雅治开门的手顿了顿。
    他们家客厅里在进行什么羞耻的坦白大会。
    栗山凉子居然在夸他?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该不会是看到他回来,故意说这种话的吧?
    就算这样,他也不会再和麻烦的爱哭鬼一起玩了!
    绝对不会!
    仁王雅治这么信誓旦旦地想着,几天后就自己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