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970(27)

作品:《她为何总被大佬创飞(无限 NP)

    连队破天荒给知青们放了一天假,紧绷了快一个月的神经总算能松缓片刻,连天儿都难得放晴了。
    王许搓着冻得通红的耳朵,忽然往赵延锋身边凑了凑,哈着白气提议:“干啃窝头啃得嗓子眼儿冒烟,听说县城国营饭店的溜肉片儿一绝!咱去开开荤?”
    话音刚落,他飞快扫了眼四周——帐篷外的雪地上除了几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再无旁人。他压低嗓子,声音紧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通道坐标在西南方老林子,五天后开启。你先前买的那保命玩意儿能退了,‘蛀虫’的价格比官方便宜了至少一半。我早说过,这种E级副本,对咱们还造不成威胁。待会儿——”
    “开荤!?”
    王桂兰的大嗓门从老远插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二班的女知青,明显有事相求。
    待一行人走到二人面前,王桂兰眼睛发亮,追问王许:“你们是要去县城?捎上咱几个呗!正好去县里供销社瞧瞧。”
    三个姑娘挨着王桂兰站成一排,大棉袄子裹得像粽子,眼神里又盼又怯,脚在雪地上碾出细碎的咯吱声,生怕遭了拒绝。
    王许“咳”了声,朝地上努了努嘴。
    赵延锋正蹲在那儿,手里攥着块粗布,一下下擦着棉胶鞋上的冰泥,侧脸线条冷硬,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恰在这时,“哗啦”一声,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李良宵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
    见外头站了这么多人,她愣了愣,捂嘴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上好啊,各位。”
    其实日头早过了晌午,食堂已升起了中午的炊烟。
    二班那几个姑娘瞧见她,脸上的热乎瞬间褪了大半,眼神躲躲闪闪的。王桂兰更是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眼睛里透着股憋屈。
    自从“李明月”来了这伐木点,跟换了个人似的,先前那股子清高劲儿没了,反倒跟泼皮无赖似的油盐不进,越发难缠。
    王许眼睛却亮了,几步凑到李良宵跟前,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哟呵!您老可算醒啦,肚子空不空?”
    这些天抡斧头、撬木头,体力消耗大,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睡过头没赶上早饭,李良宵又懒得啃冻窝头,老实点头:“有点。”
    “那正好!”王许搓着手,开始循循善诱:“咱去县城国营饭店,保准能让您吃上肉!那溜肉片儿,切得薄如纸,裹着芡汁儿,一口下去……”他咂咂嘴,仿佛已经尝到了滋味。
    李良宵被勾出馋虫,喉咙不自觉地滚了一下。
    上次吃肉,还是那顿“烤狍子腿”,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简直恍如隔世。她总算明白张小兰她们盯着肉时为何会眼冒青光了。
    “你请客就去。”她干脆道。
    “包在我身上!”王许拍着胸脯保证,转头冲赵延锋扬下巴:“劳驾赵大班长,跑趟运木班借辆套板车?这冰天雪地的,走着去,怕是到了县城,人都冻成冰棍了。对吧,明月?”
    “对……吧!”李良宵心领神会地附和。
    赵延锋擦鞋的手顿了顿,给王许甩了个眼刀子。他“噌”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雪沫,转身就往运木班的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笔直。
    ““瞧见没?我的话可不好使,”王许拎起地上赵延锋刚清理的那只棉胶鞋,冲二班几个女知青得意地晃了晃,“多亏明月出马。你们啊,得谢谢人家!”
    那几个女知青你看我,我看你,嘴巴张了又合,像是被冻住了嗓子,半天没挤出一个字,神情尴尬又别扭。
    李良宵瞧着她们那模样,都替她们觉得憋得慌,摆摆手:“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肩膀一松,低着头快步溜走。王桂兰还不服气,边走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哼!小人得志……”
    李良宵目光落在王许拎着的那只棉胶鞋上。鞋帮磨损的样子,鞋头沾着的那点熟悉的机油污渍……越瞅越不对劲。
    等等,那好像……是她的鞋!?
    不多时,赵延锋就牵着一辆套板马车候在了楞场集训的空地上。
    拉车的是一匹棕黑色的骟马,体型敦实,毛色在冬日阳光下泛着油光,鼻孔喷着大团白气,马脖子上挂着一串黄铜铃铛,会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车板是厚实原木拼成,边缘磨得圆滑,沾着干涸的泥雪。
    这车还是跟上次在集材点碰头那哥们借的,王许那半包卷烟的交情,倒是在这儿续上了。
    以王桂兰为首的二班女知青和李良宵、张小兰三人急匆匆往这边赶。泾渭分明的两个小团体,中间隔了层无形的膜。
    显然,王桂兰不知跟二班女知青嚼了什么舌根,继李良宵之后,张小兰也成了被排挤的对象,两人就这么被二班“除名”了。她们甚至私下商量着换班长,想让王桂兰取而代之。
    赵延锋见人齐了,抬手拍了拍马脖子,掌心落下的地方,马毛温顺地贴了贴皮肤。他自己则跨上车辕坐定,手里的鞭杆轻轻搭在膝头。
    王许率先跳上车板,木板发出一声“吱呀”。“快上来快上来,位置宽敞着呢!”他说着,伸手把李良宵和张小兰挨个拽了上去。
    二班的几个女知青互相搀扶着,裹紧臃肿的棉衣,笨拙地往车板上爬,棉裤蹭过木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车板随着重量猛地往下一沉,发出“嘎吱——”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快被压散架了。
    “坐稳了。”赵延锋淡淡说了句,手里的鞭杆轻轻往马背上一扬。棕马打了个响鼻,迈开沉稳的步子。
    铃铛声“叮铃铃”地响,车轮碾过冻土上的冰碴,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两种声音交织着,载着一车各怀心思的年轻人,朝着县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车后扬起的雪尘,很快又被寒风抚平,仿佛从未留下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