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

作品:《庸俗恋人[校园1v1]

    仲江找到位于二楼末尾的学生会长办公室,推门走了进去。
    米色墙纸、橡木地板、与浅色的沙发组和墙面上各种动植物标本画一起,将办公室装饰得像休闲阅览室。
    仲江在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躺到沙发里用平板刷真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后,门轻响了一声,推开条浅浅的缝隙。
    同时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南妤。
    “……我赞同副会长的决策。”
    随后是贺觉珩的声音,和跟仲江在一起时的态度相差很大,疏离冷淡,“那又怎么样?”
    “你要明白如果你不是学生会会长,你以后的处境会更糟!”司望京的语速很快,夹杂着失望,“既然这么自暴自弃,又为什么要回来?”
    贺觉珩说:“我不在乎这些。”
    “可我们在乎!你真的有把我们当成是朋友吗?”
    贺觉珩没有回答,他的留下和返校都是个意外,原计划里他不会和这些朋友再有任何交集,偏偏他回来了。
    南妤轻声道:“我知道贺家的事对你影响很大,有些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们,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想想以后怎么过。”
    贺觉珩依旧沉默。
    司望京继续开口,“下周末我过生日,邀请函已经给你了,我希望你能来。”
    仲江灌了口可乐,想起来司望京生日是原作很重要的一个节点,原作的故事线中贺家没有倒台,她要死要活成了贺觉珩的女伴跟着他一起参加宴会,而后他们又吵了一架。
    真是令人不爽的故事。
    屋门打开又合上,贺觉珩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仲江,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冷还喝凉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听讲座听得不耐烦就过来了,”仲江直来直去地问他,“司望京生日你要去吗?”
    贺觉珩否定道:“不了,没有去的必要。”
    他下定决心与过去切割,就不再想与过去任何事任何人有交集。司望京他们想错了一件事,他的不愿意不仅是对朋友的不愿牵累,更多是他想摆脱从前的一切,例外有一个就够了。
    这些话贺觉珩不会告诉仲江,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单膝触地,平视着她的眼睛,“他们的我好意都知道,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过去。”
    究竟从什么时候,习惯了用谎言装点一切?在她面前饰演一个完全无暇的恋人?
    贺觉珩温声讲着:“我不想再拖累其他人了。”
    “你不是拖累。”仲江看着他说:“我不想听你这么评价自己。”
    贺觉珩搂住她的肩背,“好,我不说了。”
    仲江安静地被他抱在怀中,停了片刻后她讲:“我们参加完十一月的考试,拿到成绩就申请国外的大学吧。”
    “你想去”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仲江下意识抬头看向门的方向。
    “我能进来吗?”
    贺觉珩迅速起身,他一手拉过仲江一手提起她的包,往洗手间的方向推去,并扬声道:“稍等。”
    仲江张口,还没出声就被贺觉珩推进卫生间,他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别出声。”
    门被关上了。
    仲江无奈地抱着手臂,把自己的手机还在沙发上这句话咽了回去。
    刚才敲门的人已经走进了休息室,仲江认得他,是齐粲,贺觉珩过去的朋友之一。
    他神色郁郁,进来后直接走向沙发,贺觉珩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到仲江的手机。
    贺觉珩:“……”
    仲江的手机套了一个非常花哨的壳子,尽管齐粲大概率不认识这个手机是谁的,但他一定能判断出来这不是贺觉珩的。
    抢先坐到沙发上挡住齐粲的视线,贺觉珩镇定地把仲江的手机藏在衣服下面,问道:“找我有事吗?”
    “找你谈谈之前为什么不回消息,又为什么突然回来,”齐粲淡淡说着,目光滑落到桌子上那罐可乐上,“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喝这些饮料吗?”
    贺觉珩移过视线,看到铝制罐子的边缘,有一个浅色的唇膏印。
    赶在齐粲细看前,贺觉珩拿起仲江没喝完的可乐,用指腹擦拭掉上面不甚沾染的唇膏印。
    “偶尔会喝一点。”贺觉珩说。
    齐粲嘲讽道:“哦,我还以为你以前连这也要在我们面前装,贺家的事你早就知道吧——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清楚,这种话你骗骗别人可以,骗不了我,你爸妈又没别的儿子,铁了心让你继承家业,能一点事都不告诉你?”
    贺觉珩和齐粲是初中就认识的朋友,他看到的听到的猜到的,比贺觉珩以为的更多。
    “你从来没想过找我们帮忙,贺觉珩,你究竟是觉得我们帮不上你,还是从头到尾就没拿我们当你的朋友?”齐粲满是愤慨,“我算明白为什么仲江不喜欢你,谁能喜欢你这种冷血又傲慢的家伙?”
    仲江没想到这里还能有自己的事,卫生间的门关得不严,但离沙发太远,她看不到贺觉珩的脸和神色,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齐粲还在单方面地输出,他自从在新闻上看到正鸿垮台的新闻就很担心贺觉珩,但电话打过去是空号,微信发过去不回复,消息石沉大海似地不见回复。
    他们几个好友着急忙慌找了一圈,都考虑去看守所打听消息了,贺觉珩却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学校,还摆出一副跟过去划清界限的架势,齐粲是真想建议司望京一起把贺觉珩套麻袋打一顿。
    齐粲有些荒谬地笑了,他道:“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呢?离开,更名改姓,跟贺家再无瓜葛,彻底把我们这群人甩在过去多好。”
    贺觉珩的声音终于响起,他说:“我知道。”
    齐粲口不择言,“你知道个屁!胆小鬼一个!又自私又胆小,喜欢人家也不敢说,看人家讨厌你你就爽了!哦我明白了,你以前不接近人家是因为贺家的这对破事对吗?贺觉珩,你可真是冷静啊!”
    仲江听得思绪混乱,以至于外面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动静时,她没有第一时间推门出去。
    休息室的大门又一次打开,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劝道:“冷静点别打架!”
    “司望京你别拦我!”
    南妤罕见地着急,她喊着齐粲的名字,“齐粲!”
    兵荒马乱一阵吵吵闹闹过后,司望京和南妤联手拖走了齐粲,大门合上,贺觉珩打开卫生间的门。
    仲江默然和贺觉珩对视,她问:“被打了?”
    贺觉珩垂下眼睛看着她,“没有。”
    仲江说:“可惜了。”
    “……我可以解释,”贺觉珩拉住了仲江,“你听我说好不好?贺瑛很早就盯上你们家了,如果我或者你,有任何一个人有主动的倾向,他都会想办法把我们两家绑在一起,所以我不能——不能喜欢你。”
    仲江知道,她去年生日的时候,贺觉珩其实去了。
    他拿的不是她给的邀请函,而是她父母的,一并去的也不止贺觉珩,还有他父亲贺瑛,尽管只是走了个过场,但其中意味并不难猜。
    贺瑛有意跟仲家合作,而联姻是合作的一部分。
    这些年贺家的形式一直不太好,监管越来越严,以前那些手段不好使了,需要另寻出路。
    仲江猜得到,她但凡流露出对贺觉珩的一点好感,贺瑛就会开始撮合他们。
    她可以理解,但不代表她能接受。
    ——接受在那个故事里,仅仅因为她的心动,就引起了一连串的悲剧。
    仲江拉开休息室的门。
    门外也正好伸过来一只手,搭上金属的门把手,“齐粲已经回去了、姐?”
    南妤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