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来信
作品:《淫乱血脉(中世纪,nph)》 国王叶菲米收到了一封信,是早晨晨会时一个信使送过来的,他说这封信已经辗转了好几个信使了,但始终找不到收信人。最近有个眼尖的信使看出这信封上的封蜡是很早以前伯尔拉德宫廷式的——可能有30多年了,甚至是在老国王还健在时候。
信封上写着,维奥莱塔收,叶菲米寄。还小小的写了一行,“以特内布雷家族的名义”。
那当然不是他寄出去的,他不认识什么维奥莱塔,也没听过王国里有哪个贵族姓特内布雷。
特内布雷,他想了想,在拉丁语里好像是阴影的意思。或许是从前的拜占庭帝国那边迁移过来的家族吧。
他用刀把信封拆开,然后缓缓地展开信纸。
亲爱的维奥莱塔,
在写这封信时,我坐在窗前,窗外是已经入冬的寒风。父亲的病情日渐加重,医生们的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忧虑。我已开始思考应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宜,家族事务依旧繁忙,我已经开始着手筹备将来可能面临的种种挑战。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这段时间的沉默,尤其是在新婚之夜失态之后,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实在是无法对你更好地表达我的歉意。你是一个好女人,应该拥有更好的婚姻生活,而我却无法给你应得的爱。我的痛苦不仅仅是源于我的内心空虚,更是源于我无法真正坦诚面对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我的父亲、母亲,朋友,还是你。
抱歉我一直生活在这种沉默与不坦诚中。父亲一直在催促我尽快拿到一块封地,这是他毕生的夙愿,也是我必须履行的责任。为了家族、为了父亲的期望,我必须在父亲临终之前,尽力拿下我们的封地和权力。我知道这一切终究不能填补内心的空洞,主会厌弃我的,或许我的病痛正是对这些不安与不坦诚的回报。
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感激不尽。你不该承受这样的生活,但我只能承诺,作为你的丈夫,我会尽力为你争取一个伯爵夫人的位置。你应得的尊荣,我会为你争取,只是其他的我无法给你。对不起,维奥莱塔。
我知道这段婚姻对于你而言,意义更深远。你不只是为了家族而嫁给我,更是为了整个王国的未来。我理解这一点,但我可能无法减负那么沉重的责任。我已经足够痛苦了。
至于伊利克的事,我几乎无言以对。你知道吗,他居然真把匈牙利东部拿下了,真是令人震撼。他真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圣人,他的勇气、智慧、力量,几乎令我感到窒息。你知道吗,他从小和我比武就从没输过,我曾在骑士营中横扫千军,但始终未能胜过他一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实力。他在我眼中,始终是那个不可战胜的人,像是神祇一般遥不可及,他就像命中注定的国王,不是吗?
我知道父亲的构想,但我实在不愿意用我们的友谊去换那一份权力。父亲总是问我,既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坚不可摧的情谊,为什么他连一块封地都不愿意给我。我每每都答不上来,但我总是觉得他只是需要我——哈,或许只是我想多了,他那么完美的人,怎么会需要什么人?
维奥莱塔,但家族的未来还是要交给你和我。我知道你会尽力,而我在这里做的,只有尽我所能来履行责任,尽管我的内心仍然被不安、懊悔、羞愧所吞噬。
最后,替我问伊利克安。
愿你和我们的家族,能够得到应有的安宁。
你的
叶菲米乌斯·特内布雷(Euphemius Tenebrae)
信读完了。
他坐着没有动,手指还搭在信纸边缘,像怕一松手,字迹就会散进光里。
阳光从窗格间落下来,正好照在桌面。尘埃缓缓飘着,像是空气中残留着某段被说晚了叁十年的话。
他看着信纸上的父亲的名字——伊利克,从前这名字几乎与王权划等号,是陪他长大的廷臣们对他哥哥的殷切期盼,后来这份期盼又落到他自己身上。但此时他只是看着那一句——“替我问伊利克安”。
像是有人站在漫长的时光尽头喊了一声,而他站在另一头,听到了,却不知道如何应答。
他慢慢把信纸折好,一折、再折,放进信封。那动作小心翼翼,像怕吵醒一只正在梦里说话的鸟。
然后他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向窗边。
外头一棵杏树已经冒出芽了。春天快来了。